喧寥

一个随时都在爬墙的同人女

他是鲲(上)

具体风格四个字:女A男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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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游鱼

我从小居住的渔村临近大海,父母早亡,留我孤身一人,喝的是天上落下的雨水,吃的是海中捕捞的鱼虾,居住的木屋是父母留下的唯一家当,出了门就是大海,潮水涨到最高的时候,可以没过我平日里坐着眺望大海的那方礁石。


这样的生活了无生趣,我没有玩伴,而又生性孤僻敏感,除了邻屋坡脚的孤寡老人,没有人会关心我是死是活,我常想,我的一生大抵会就这样度过。


直到我捡到了那尾鱼儿。


那是一尾搁浅的鱼,只有我的拇指那么大,在青色的礁石上显得近乎透明,小小的凹砀里渠着小小的一捧水,等太阳升起,那点水很快就会干涸,这条鱼也就会化作一缕青丝般的游魂,飘飘荡荡地消散在天地间。


运道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只有涨到最高的时候,潮水才会有那么一瞬,没过这块礁石,而这条倒霉到家的鱼,随着无声的海浪在夜色中徘徊,而在黎明之际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了一个同样倒霉到家的姑娘。


我有些莫名的怜惜之情,双手捧起欲将它放归海洋,却在看清它的模样后心跳漏了一拍。


我冲回屋中,从随意摆放的杂物中摸出一个透明的花瓶洗净,加了些清澈的海水并几根海草,再将鱼儿小心翼翼地捧起,放进花瓶里去。


我捧着花瓶在那块礁石处坐下,对着早晨温旭的阳光,痴痴地看着这尾鱼儿。


我决定要养这条鱼,原因无他,只因这是一条极美的鱼,它的颜色不仅仅是天空那般清澈温和的蓝,它更像是天空在海洋中的倒影,摇摆翕动间灵动又潋滟,像块无暇的美玉,透着一股别样的灵气。


我从邻屋的老爷爷那里借来了油灯,灯光下的鱼儿惶惑不安地围着花瓶一圈圈游动,带动水波轻摆,如梦如幻,我找出昨天夜里被雨水浸湿的碳块,想用我那从大字报上习来的拙陋的文字为它拟一个合适的名字,写写划划,一块碳磨平了角,也没能有个结果。


我决定就叫它鱼儿。


我相信它是一条有灵性的鱼,因为每当我痴痴地看着它的时候,它也会停下在海草中的穿梭,静静地与我对视,说真的,我可以从它的眼中看出懵懂的善意。


(2)鲲

它长的好快,似乎每天都会大上那么一丝丝,当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花瓶已经再装不下它,邻屋的老爷爷是颤抖着将我手中的脸盆接过去的,他看着鱼儿,枯朽的手上青筋一股股地扭动。


“你说这是你救下的鱼?”他问。


我说是,他下一刻就流下了泪,脸上却带着笑,他用黝黑的双手抚摸着我的脸,我的脸感到一阵灼烫。


“这是善缘,这是你的福报,我的孩子。”他流着泪说:“你救下了一只鲲,神兽会赐予你一世的福泽。”


爷爷在几天后去世了,他是寿终正寝,曾经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无父无母的我,一直强撑着一口气,现在他相信我有了神兽庇佑,终于能够放心地去。


老爷爷死了,除了鱼儿,我再也没有其他的亲人。


为老爷爷送葬后的那天夜里,我梦到了鱼儿,它从我给它新买的鱼缸中跃起,飞旋在空气中,周身都发着淡淡的光,引着老爷爷的魂魄向看不尽的天际飞去。


我从梦中惊醒,立刻去查看了鱼缸,鱼儿还在水中有一下没一下地煽动鱼鳍,幽蓝色的光斑点点,如同一只梦幻的精灵。


我捂着心口,感到胸腔一阵阵钝痛,老爷爷让我早日将鱼儿放归深海,我却仅凭着一己私欲将这注定属于天际的精灵困居在这样一方简陋的木屋。


我感到羞愧,但我不愿悔改。


鱼儿当着我的面,一跃从水中飞出,但它并没有离开,而是亲昵地围绕着我,用它的侧脸轻触我的手。


鱼儿大到连一人高的鱼缸也再装不下,于是它每天夜里潜入深海,再在黎明之时带着大海的潮湿气息归来。


我再也不用下海捕猎,什么都不用做,就会有牡蛎将最华美的珍珠献上,有成队的螃蟹举着色彩瑰丽的珊瑚给我。


我真的得到了福报,但我却日益惶恐。


从鱼儿第一次飞入空中开始。


从有一天黎明我跑出门去,却没能看见它的身影开始。


从我得到的财富越来越多,我们越来越两不相欠开始。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鱼儿。


它的鳞片比过去皇宫进贡的琉璃瓦还要剔透华丽,它天蓝色的眼睛胜过海中捞出的最动人心魄的华贵珠宝,它澄澈可爱得让人心痒,每当它亲昵地用额头抵住我的掌心,我都会感受到源自灵魂的战栗。


于是我一遍遍地告诉鱼儿,它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它离开了我,我会痛苦得恨不得死去。


它太聪明了,什么都听的懂,于是用头抵着我的手,像是发了一个长久的誓。


(3)化人

两年来我翻阅了许多书,关于古老的神话,关于鲲,我第一次跑进书店的时候,一把白胡子的书店老板笑眯眯地对我说,小姑娘,慢些跑。


而现在,当我走入书店,守店的人已经换成了老店长的儿子,他带着与老店长相似的眉眼笑着对我说,欢迎光临,女士。


鱼儿不吃俗物,只吃天精地灵,日曦月影。


鱼儿是主掌官运亨通的神兽,使是大机缘大造化,可遇不可求。


鱼儿的成年期是三年,而成年的鱼儿,就可以化人。


化人啊……冰凉的鳞片是夏日最好的慰藉,我坐在鱼儿的背上,赤脚翻动着海水,心中不由得开始幻想,既期待又惶惑。


鱼儿成年的那天,它已经大得可以霸占目光所及的那一大片海域,我找了一座无人的孤岛,扎好了帐篷,让鱼儿运了一大箱酒,又包下了早坊斋的所有糕点,为鱼儿庆生。


夜色里,我点亮所有的灯笼,将整片孤岛照的透亮,驱走了夜的孤冷,我回身呼唤鱼儿,鱼儿却没有丝毫动静。


海水沉沉,我胸口发闷,只觉得心乱如麻。


点亮再多的蜡烛,我也不能照亮这片神秘的海域,放飞再多孔明灯,我也不能随它飞往天际。


我太害怕,怕它飞远去,怕它离我而去。


我跪在岸边声嘶力竭,边呼唤着它边不受控制地流泪,我突然又了噤声,因为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夜空中的每一颗星辰都分出了一抹灿烂的星光,数不清的光点拖着长长的尾巴,摇曳交错着向这里款款飞来,像是星星化作了雨点落下。


风从不知何处悄然拂过,不像海风的咸湿苦涩,带着若有似无的甜味,孤岛的土地上钻出新生的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开叶,各色的花苞吐露芳泽,不消几时,整个岛屿便被花海簇拥。


我从惊诧中回神,漫天的星光已经落到了我的面前,星点像萤火虫那样狡黠又灵动,却比萤火虫更加盛大,更加强烈而震撼。


星光旋转着,汇聚在岸边模糊的人影身侧。


我才终于意识到,这是这方天地赠予鱼儿的成年的祝福,我不禁哑然,与天地的花海繁星相比,我的烛火显得如此的渺小。


星光逐渐消散,烛火摇曳,水中的人影逐渐露出了他的面貌。


他有一双猫似的眸子,天蓝色的瞳孔明亮又清澈,叫我想起儿时捕在盆中的圆月,他笑起来,眼睛就像两弯月牙儿,亲昵间又带着些猫儿般叫人心痒的勾人。


他的脸看起来好小,除了圆溜溜的一双猫眼,鼻子秀气嘴也秀气,耳朵也小小的,还泛着红。


短短的黑色卷发滴答滴答淌着水,顺着他的脖颈肩头流下去,看起来好可怜,我这才意识到他还缩在水里,红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我。


明明是鱼,却真的好像一只猫。


我赶紧唤他的名字,将准备好的浴袍送到岸边,再转过身去等他穿好。


再看他时,我心中又是咯噔一声,知道又办砸了事,他的个头好小,头顶刚好齐我的眼睛,简直不像是成年的样子,浴袍穿在身上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差一点就要拖地。


我拉着他的手带他进了帐篷,天呀,他的手好小好滑,而我当了多年的渔民,手上还有着未能完全消退的老茧,我牵着他,手上都不敢施力,生怕伤到了他的手。


我在帐篷中细细端详,不知是否是刚刚化人的缘故,他的脸颊两侧还留着几片没能褪尽的天蓝色鳞片,眼尾也还留着一抹细密的银色鳞片,像唱曲儿的姑娘手点着朱砂在眼角随意的一抹,天然形成一种点缀。


我越看越喜欢,他每红着脸悄悄抬眼一撇,我就感到如同有只猫儿一下一下轻挠着心口,恨不得狠狠地抱住他。


这可真有趣,鱼儿是神兽,生来有着凡人不敢忤逆的强大力量,但他化作的人形看起来却是个柔柔弱弱的少年,叫人一看便升起极强的保护欲来。


还有三个多小时到天明,我困得睁不开眼,却始终抓紧着他的手,我呢喃着他的名字,恍惚看他乖顺地躺下,先我一步闭上眼,这才终于沉沉睡去。


我想,那时我的嘴角一定带着笑。



前言:深深的每一首歌都有他不同的风格,每一种风格都能让我想到不同的故事,系列故事中的“我”永远是同一个人,她自私且偏执,占有欲极强;而另一个主人公可以用深深的外表形象代入,但那并不是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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